据说,钟孟宏导演拍这部纪录片时,是想拍一些美国的华人故事。结果,拍着拍着,钟导发现了丧子医生救助癌症小孩的事,他跟拍这位父亲,并制作出《医生》,作为他的第一部纪录片。

有趣的是,他从拍摄中找到了自己的人生课题,也是他一直在拍的母题--父子关系。

之后十六年,钟导拍摄的大部分电影,都在尝试给出一个解释。

可要如何描述父亲的爱与失落呢,这是一个很难很难很难回答的问题。

《医生》中的儿子,会让我想到《阳光普照》里的阿豪。阿豪是一个阳光明媚,心地善良的人,就像太阳。可突然自杀的他,却在父亲心中画上了一个永远消散不掉的问号。

导演尝试着给出答案。

他说阿豪虽然温暖,却在无时无刻的灼伤自己。阿豪是从善水中抽离出来的人,他太纯粹了,太美好了,太优秀了,特别比起入狱的阿和。

不过,看完纪录片,我才发现,这个笼罩在儿子身上的美好的滤镜,其实来自于一个父亲的视角。

而真实的阿豪,依然渴望着一丝阴凉,一片暗处,甚至一口可以隐藏自己的缸。

父亲眼中的儿子,永远都是太阳。

他是可爱的,纯洁的,贴心的,温暖的。以至于,无论是作为父亲,甚至是明察秋毫的医生,都无法看到自己儿子心里阴郁的部分。

就如同掌握方向,把握时间的驾校爸爸。他说他很失败,他始终搞不明白阿豪自杀的原因。

《医生》是一部沉重的纪录片,你看不到父母的笑容,除了在过去的影像里,那里还有“活着”的儿子。

丧子医生要救癌症小朋友,他想救,尽管医生没表现出迫切,但想象的来,他一定会将这种救赎的情感延续在患者身上。

他一边救治,却又一直不动声色。

当他对着录音机描述着小朋友状态恢复良好时。你听不出太多感情,他很冷静,也很深沉,这也绝不是全部来自于一个医生的专业性面具,还有别的……

我们可以从他等火车的片段读出更多。镜头稳稳的定格在了医生身上,不近不远的观察着他,丧子的父亲只是安静的站在那,周围是空荡荡的车站,他一直在等待,却一直在被沉默回应着。

那一刻,除了念子之痛的心情,早已默默的融入到了空气里之外。

他太落寞了。落寞成了一个背影。

落寞成了一个孤独的人的形象。

可13岁的少年,为什么自杀呢?

纪录片无法主观阐释。可你能从少年的遗作,和父母的回忆中中触到一些答案。

少年对死亡好奇,他想试探,想要从死亡的门前逃走,他会画很多吊死的人,喜欢看电影里的切腹片段。

这个纪录片,细思极恐的地方在于,他塑造了一个创意丰富,热爱创造,对万事万物好奇的小孩,也包括死亡。

可看完后,你不禁要问,对死亡的单纯好奇真的会让一个人自杀吗?那种带着一丝丝玩闹,戏谑,求证的态度,真的会引人走向吊绳吗?

最终,我们只能透过父亲的角度,通过钟孟宏导演的镜头语言,接受了一个天马行空,想象力丰富,热爱探索的小孩。

可有些暗部,依然未被解答。就如同阿豪突然离去时,留给父亲和观众的那个问号。

从儿子的死亡中,父亲涅槃了。

他开始忘记一些来自暗部的答案,或许答案根本就不重要。他开始学着记住思念,爱,以及一个光明的形象,然后继续走下去,即便面对的是空荡荡的回应,可他依然会鼓足勇气救死扶伤,鼓足勇气活着,鼓足勇气去爱,深沉,延续,扎根,最终变成阳光普照下一株可以遮风避雨,温暖坚强的大树。


医生(2006)

又名:Doctor

上映日期:2006片长:92分钟

主演:温碧谦 温佳禾 温昱和 

导演:钟孟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