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重现动画放送完毕,整体来说虽然演出稍有遗憾,但是剧情还是可圈可点。其中,反派们的动机和观点个人觉得挺有趣的,所以拿出来讨论一下。



夏日重现中,“影子”是“本体”的拷贝,这里的拷贝不仅是肉体,意识、记忆、情感等也将一并拷贝过来。换句话说,影子就是本体的克隆人。影子们需要抹除本体才能持续存在,且以波稻为首的影子的目标是回到“他们的世界”,这形成了两派的根本矛盾。但其中,有几个人的动机比较值得玩味:

首先是窗的老爸,菱形医生。妻子早已病逝,他使用影子复制了妻子,将影子当成本人;同时,他希望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影子上,以影子的形态前往影子世界,与妻子继续生活,这是他作为人类却帮助影子的原因。

然后就是大boss四手。四手从数百年前影子登陆就开始不断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后代身上,以此实现永生不灭。

乍一看两人的逻辑都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仔细推敲一下“意识转移”的过程,就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因为这里的意识转移,是影子拷贝了自己,以被拷贝时的自己的意识为起点继续生存;但本体仍会迎来消亡。从个人视角看,他们并没有实现意识的转移。

那他们的想法便没有道理了吗?也不尽然。根本上来说,这取决于人如何定义自我的存在。

两个问题

不妨先考虑下面两个问题:

  1. 传送器问题:未来的某一天人类发明了传送装置,但是传送方法是先在A点把你瞬间毁灭,同时在B点以亚原子级的精确程度将被毁灭时刻的你制造出来。假设毁灭和制造的时间都是0,那么你会使用这样的传送装置吗?
  2. 意识上传问题:你是一名科学家,你成功研制出了第一台意识上传装置,只需扫描脑部,就可以将被扫描的那一瞬间的意识电子化,并且在一个和人脑同等水平的计算单元中继续发展。你作为发明者,决定亲自进行第一次拷贝。当你进入仪器,机器扫描完你的大脑的一瞬间,你发现自己突然丧失所有感觉、身处在黑暗中的概率是多少?

思考一会儿,给出你的答案。当然,没有正确答案之说,但不同的回答可以反映不同的存在理论。

传送器问题

对于问题1,可以看出这就是夏日重现中影子问题的翻版——假如你使用了这样的传送装置,那么“本来的你”就会毁灭,而“新的你”将被创造。

如果你觉得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就可以说明:你认为结果决定存在。因为从结果而言,你使用这样的方式传送,和开启一个传送门进行传送没有任何区别;对宇宙来说,都是构成你的粒子从A点消失并从B点出现了。对新的你而言,体验上也确实是经历了传送。

但不要忘记,在这一问题中,我们用“瞬间毁灭”“同时创造”等词弱化了毁灭这一过程。如果换成下面的表述,可能很多人就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在一部漫画中,你具有重生能力,永远不灭。如果你被切成两半,那么失去的器官会长回来。然而,“从哪一部分开始重生“,取决于哪一部分的体积最大。结果就是,如果敌人把你的头给切掉,你在痛苦地消失之前看到的,就会是你的肉体慢慢长出了一个新的脑袋,而本来的自己却会在痛苦中灭亡。

从结果上来说,从哪个部位开始重生也没有任何区别,最终都会只剩下一个完整的你。但是这时,体验就全然不同了。你会更加感觉到,长出了脑袋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真正的你是在痛苦中灭亡的那个——主观感受会在这个问题中扮演相当重要的角色。

好,那如果我觉得这个传送器就是suicide machine,只有原本的我才是我,这样的观点表明:你认为初始决定存在。从我的意识形成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被转移,只有最初形成的我的意识才是我。

这样的说法有没有问题呢?也是有的。这其实就是经典的忒修斯之船理论。一个反面观点就是,人体的细胞每时每刻都在凋亡和创造,所以按照这个理论,上一刻的你根本就不是你——换句话说,你在瞬间灭亡,并在下一瞬间复活,这和传送装置的本质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你的空间位置没有发生移动罢了。如果组成我的意识的脑细胞和我婴儿时期的脑细胞根本不是同一批,那怎么能说现在的我和婴儿时的我是同一人呢?

另一个例子是数据的剪切和粘贴。假如你要把硬盘里的文件移动到本机,你执行的”Ctrl + X" "Ctrl + V",实际上也是先删除硬盘里的数据,再在本机上写入而已。但是对我们用户来说,我们觉得这份文件仍然是同一个,是它自己发生了移动,而不是我们创造了一个新文件。类比到人和传送装置,是不是也是一样的道理呢?

所以,两种说法都是有道理的,并没有什么正确的观点之说。在夏日重现中,菱形医生和四手显然都是坚定的结果论持有者,他们觉得,只要从结果上自己的意识发生了转移,就代表了自我这一存在本身发生了转移。

意识上传问题

第二个问题更加tricky一点。这可以说是钻了数学的空子。

从物理上来说,答案毫无疑问是0%——我进去做完扫描后又原模原样地出来了,怎么会突然置身黑暗呢?但是从主观意识来讲,答案也许是50%,因为原模原样出来的你,和被扫描变成电子意识的你,在那一刻都同时存在。在扫描完成之前,你都没有任何办法保证自己不会是变成电子意识的那一个。

类似的问题在很多影视作品中都讨论过,比如《黑镜》《致命魔术》。把自己代入克隆人的一方是很恐怖的,因为从主观上来说,你是突然变成克隆人的,而不是从出生开始就是这样;所以,你会认为自己就是本体,应该享有和本体一样的人权;但事实上,你只不过是一份实验数据,要是本体对实验结果不满意,按一个键就可以把你永久删除。

黑镜

致命魔术

那么,被我克隆出来的电子意识到底是不是我呢?这值得好好思考。若是那一天真的来临,在这一问题上的伦理之争恐怕会持续百年之久。

这一问题也可以转化为传送器问题。假如我是一个绝症患者,我是否会选择把意识上传到网络,抛弃肉体,永久存在?同样,持有不同观点的不同人会有不同的答案。

欢迎就这些问题一起讨论。


夏日重现サマータイムレンダ(2022)

又名:夏日时光 / Summer Time Rendering

主演:花江夏树 永濑安娜 白砂沙帆 日笠阳子 浦山迅 小野贤章  

导演:渡边步 

夏日重现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