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晴湘西的热度,在贺岁档流浪地球火爆下悄无声息。
也难怪,一个是仰望星空,一个是埋头打洞,但两个确有相似之处。
吸引的是特效,欠缺的是人文。
我只是后悔自己评星太早,没有听姜文那句“让子弹飞一会儿”,原来过早好评也是会啪啪打脸。
估计肠子悔青的不止我,还有同样追剧的网友。
毕竟有黄皮子坟的败絮在前,怒晴的阵容和初体验是惊艳的。
但从前3集的忠于原著精神,到第4集露出狐狸尾巴,到13集后的放飞自我,再到16集后的满天火车,这部剧终于一垮再垮,沦为烂剧。
一 人设坍塌
陈瞎子,只剩下莫名其妙的重情重义,开始的心机灵动全然不见,被网友骂为啥也不会的猪队友。
当然,原著陈瞎子也是被利欲熏心,各种牵着鼻子走,但至少人设没有那么尬。
我们节选原著:
“无奈心虽有余,而力不能足,身边缺少有真本事真手段的能人。如果兄弟愿意到常胜山插香入伙,为兄担保你坐第二把金交椅。咱们常胜山十几万盗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今后你我二人联手……”
——瓶山后期,仍想拉鹧鸪哨入伙
陈瞎子先对众人晓以这“利、义”二字,又提醒群盗,须记得当初进山之前都赌过大咒,不盗空了瓶山绝不回还。虽然绿林中人可以不信鬼神,但对赌咒发誓的行为看得极重,违背誓约便称作“坏了大咒”,为众人所不齿。史书上有多少明文所载的显著事迹为证:当年梁武帝不信咒,饿死台城无人收;隋唐年间的银枪将军罗成不信咒,成了三十二岁的短寿之人;水泊梁山的宋公明不信咒,到头来一壶药酒把命丢。
——这是重义的梁山范,不是儿女情长的费导款
反观剧中陈瞎子,动不动就上价值来句伟光正,尬不尬?
天可怜见我们的潘老师,活脱脱成了一个大义凛然的XXXX接班人和看透了“白茫茫大地一场空”的贾宝玉合体。
那你还盗个劳什子的幕?快去微视唱纸短情长可好?
再说,面对红姑娘对鹧鸪哨的倾心,编导你这让陈瞎子似吃醋似呆萌的冷落是闹哪样?没有伏笔没有回应的内心戏…
二位女编剧,女人天生是敌人,盗墓魁首可不是…

鹧鸪哨,高伟光只有口技这惊鸿一瞥,其他时间一律板着一张让人出戏的冰块脸。
鹧鸪哨是个内心极为丰富使命感极强的人,但同时又争勇好胜,有股子匪气,的确难演。
但编导你们不会真把搬山道人当成道士下山来演吧…
鹧鸪哨,也是个举枪杀人不眨眼、茅坑拉屎脸朝外的江湖汉子。
到了编剧这里,换套衣服我还以为是霸道冷面总裁爱上你呢…
花灵,多活几集的目的,就是为了多领鸡腿,多让少男少女看美女?
老洋人,愣是演成了小洋人。
花蚂拐,你真是陈瞎子好助手,居然连台词都要帮助讲完。
红姑娘,把握不准参考黄蓉赵敏可好?都是江湖儿女,别搞什么一恋爱智商归零的调调。
最后,除了领盒饭的昆仑,唯一的亮点居然是罗老歪。
罗老歪,虽然抢戏过多,但坏的可爱,贪的真实。唯一的缺点,就是莫名其妙和陈瞎子平起平坐,而不是仰仗行事,动不动就想黑吃黑翻身农奴把歌唱。
老歪,你这样抢戏我们潘总把头不是更无能了?
再一次为潘老师心塞。

二 剧情滑塌
我前面说了,剧情紧凑的就是前3集,后面编导就开始放飞自我,各种乱入。
我只说主线。
一探瓶山进瓮楼,是战略上的盲动,不是战术上的裸奔。
明知山下毒雾,不带防毒设备,不带手套,该摸不该摸都整。
能不死不是命大就是开挂。
说出“盗墓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盗墓是一门技术,一门进行破坏的技术。”的霸唱,内心估计在滴血。
3集找鸡,找的荡气回肠,铺垫那么大,找来一只鸡就够了?你以为封神演义呢?
好吧,预算有限,群鸡吃蜈蚣特效没有一言不合乱枪跑路好拍。
但动不动就乱枪的,且不说狭窄空间跳弹伤人的常识编导你们了解一下。
我倒是明白了为啥罗老歪急着盗墓,钱再多弹药也经不起这么胡放乱造呀。
3集斗蜈蚣,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也是原著重头戏,中规中矩。
但六翅蜈蚣的翅膀是透明,不是隐形;是蜈蚣,不是蛟龙。
一般的大蜈蚣3寸场,练有内丹的蜈蚣精,书中虽未交待,但撑死了一人多长,你这比房子还大的蜈蚣比例严重失调啊。
至于在雾隐回廊里,各种照搬生化危机情节,陈瞎子莫名其妙手刃花灵,还只是预告,我就无力吐槽了。
三 精神垮塌
重点说说原著精神吧,这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怒晴和原著精神,就好像流浪地球轨迹,一开始偏离一丢丢,后来就失控地越飞越远。
流浪地球电影与原著也是如此,电影在一种似是而非的价值观主导下,把东方人文这一本来可以在世界话语权上用大片输出的意识,表达得莫名其妙。
刘启和他爹刘中校,还真是一对父子,儿子脱离逃逸时代的人性,玩起青春期叛逆;老子脱离章北海这种冷静与睿智,无脑救子。
相比经历刹车时代和前度劫难,小姑娘韩朵朵的煽动也就缺少说服力。
影片输入的,一方面是拯救大兵瑞恩一般的个人英雄主义舶来品,另一方面想展现所谓不抛弃不放弃的人文关怀。
但很显然,刘中校忘了,在火种和流浪地球之间,还有空间站一批休眠的人。
这其实是典型的电车难题,救少数人加保留文明还是救多数人,但却是一个变种。
因为救多数人的概率几乎趋于零。
很显然,流浪地球处理太仓促也太草率,弱化了人物,而简单归结为理智与情感(moss之口)。
这种生硬反映了我们很多编剧在人文上的缺失,说不好听的,就是缺少文化自信更缺少生活体验,想要输出话语权,自以为迎合观众需求,却变成了自说自话。
回到怒晴,首先是人物感情处理。
我之前说过,霸唱笔下的感情,是我们传统意义上那种含蓄的朴素的节制的,因为隐隐约约而有美感。
编导显然吸取了黄皮子坟的教训,在含蓄上下了一些功夫。
但这并不妨碍导演用恶趣味乱点鸳鸯谱。
感情线太多,人物就成了滥情,性格就分外突兀。
比如,昆仑和花灵莫名其妙的情愫,是为了给两个原著酱油党的戏份硬加。
比如,陈瞎子对红姑娘的情感,原著是避而不谈,这是比较高明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处理,私人问题上,作为盗魁没必要干预亲信。在这个问题上,编导处理有点此地无银。
什么龙套议论啊,这都是比较low的处理方法。
负效应是,弄得整部剧人物感觉很饥渴。
这种刻意拉低了整个剧本格局和观影体验。
第二,说说盗墓贼。
陈瞎子也好,鹧鸪哨也罢,盗魁盗众,是依靠从战国游侠乃至水浒小说里的侠义精神聚集在一起的。
本剧一开始,是做了一些设定的,比如“甩了”的切口,比如卸岭盗众和罗老歪大烟兵的区别。
而且陈瞎子和鹧鸪哨也是区别鲜明。
按照侠的区分,陈瞎子是任侠,而鹧鸪哨是游侠。
他们的共同点是“行虽不轨于正义”,但“言必信,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
作为任侠的陈瞎子,如汉代郭解,实际是一方豪强,他与军阀共生乱世,互相勾连,既有江湖气,也更多了几分权谋和名利算计。
年轻时爱江山不爱美人,英雄迟暮却变得贪财好色,是烟火气很足的人。
而鹧鸪哨则属于更加原始的独行游侠,为了家族生存的高一等级目标而奔波。
罗老歪,则是最早一波被淘汰的旧军阀,他们没有主义,单纯靠枪炮+大烟+口粮把人攒在一起。
所以,罗老歪必然是陈瞎子的下层建筑,因为他思想上需要旧的那一套忠孝仁义来统住文化不高的部属,经济上又依赖于卸岭提供经费。
很可惜,怒晴仍然是披着古装的网络现代剧拍法,对这一特定历史的人文挖掘不够,或者压根觉得没有必要。
这种人文的缺失,也导致整部剧除了罗老歪目标明确且行动顺利成章,其他人的动机都有些莫名其妙。
陈瞎子合作是为了赈灾,但似乎后续又脱离了初心,对财宝视而不见,也没有争权夺利,维护卸岭集团。
鹧鸪哨虽反复说为了雮尘珠,但各种行为均是被动应付,加上自己与红姑娘、花灵与昆仑莫名其妙的牵扯,与卸岭和军阀若即若离的分寸感全无。
人文背景的缺失,使整个盗墓变成打怪游戏,这也就难怪很多网友说是每周盼3集、水3集。
第三,关于上价值。
霸唱在鬼吹灯里的说教和上价值,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借有60年代背景的胡八一说教,讲革命主义很自然。另一种,则是桃李不言,把墓主们极尽奢华的厚葬铺陈开来,再借由盗墓贼的贪婪和感慨,反衬这种利益链。
怒晴的编导,很像学院派,一方面,试图迎合大众而释放恶趣味;另一方面,又免不了刻板说教,这种说教,借旁白特别是主角陈瞎子之口说出,不仅削弱了典型人物典型性格,更缺变成了贼喊捉贼。
于是,整部剧就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似是而非,乍一看很多细节均忠于原著,稍微回过神就发现,非但故事讲的不伦不类,人物也是扭捏拧巴,场景上又精于微而怯于宏,整个盗墓的阴森和惊悚,被大群人的聒噪和各种配角强插戏份所分散。
这些,其实都反映了编导的文化积累和生活体验不足(编剧的确是几个萌新妹子为主),导致整个叙事能力和把控节奏能力的欠缺,于是一拍就改、一改就跨。
在这种情况下,后续降到6分多应该不出意外了。
倒是真辜负了网友开始的惊艳和期待。

怒晴湘西(2019)

又名:鬼吹灯之怒晴湘西 / Candle In The Tomb: The Wrath Of Time

主演:潘粤明 高伟光 辛芷蕾 曹卫宇 盛冠森 阿丽亚 张承 姜宝成 

导演:费振翔 编剧:刘安琪 Angie Liu/沈娟 Juan Shen/葛瑞 Rui Ge/天下霸唱 Muye Zh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