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5-22

尺八·一声一世:观看热爱


我的人生导师之一: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教授说过:“音乐啊,比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更富魔力!(A magic beyond all we do have——《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说这句话的同时,他还揩了揩眼睛,想见是流泪了。要证明音乐的魔力,大概没人能比巫师更有说服力。
如果你和我一样,生为麻瓜(虽然万般不愿意承认),那么音乐也许是我们能感受魔力为数不多的途径之一了。
最后一集《生活大爆炸》的最后一幕,好友们挤在客厅沙发上吃外卖,主题曲以极缓慢的速度唱响:Our whole universe was in a hot dense state…这是对十二年时光的最好总结了吧,期间的变化太多了,结婚生子得诺贝尔奖,成为更好的人,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这首歌了,它是万变中的定,是进化的起点,也是时光的注脚,就是魔力。
音乐也是变化的,在影院里,没有任何一部优秀的影片能够脱离音乐而成功。近几年我最喜欢的一张电影原声是《卡罗尔》,里面的配乐让影片有了呼吸。每当我听到耳机里的原声,影片里的冷和暧、慢与急就都活灵活现地在脑海里重播了,甚至超越了画面,混入了我自己的生活经验,成为了专属我的东西,专属我的魔力。
纪录片《一声一世》试图更直接地来探寻一下音乐的魔力,或者按照片中主角的说法,“声音”的魔力。影片关注的是一种叫尺八的乐器,源于唐时中国,东传后盛于日本。初因佛教而兴,继而成为日本传统民乐的重要元素,如今也在不断拓展边界,发掘新的可能。借由尺八,《一声一世》串起了多个和尺八结缘的角色。

作为纪录片,能够“不讲故事”是一种很可贵的角度,英文里把讲故事的人叫做 narrator,叙述则是 narrative,是非常主观的。我喜欢的纪录片都是不去做 narrator 的类型,平静地记录,不做过于主观的解读。《一声一世》在这个方面做得不错。看片前接触到的信息,都在强调尺八源于中国,影片要让国人重新认识它。要光大传统文化,要带它回家。说实话,我很抗拒这种宏大甚至有些封闭的叙事,对影片也有点疑虑。但好在影片并没有带着这样的“使命感”,它是平静的,在意的是美,声音的美。
放映结束后的交流中,导演也清楚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做这么一部几乎看不到商业前景的片子,不过是因为自己被美打动了,想要记录这种美。尺八的源起、回归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里,她想做的,是分享美。这就是“见山是山”的体悟吧,也是超越了国界、民族的体现,音乐不正是最好的介质吗?吼了那么多年“民族的就是世界的”,真没必要“拿回来”,因为真正伟大的文化,对于美都是敏感的,无论这种美的起源和兴盛在哪里。影片中有一幕是尺八在中国推广的新闻发布会现场(不是特别肯定),发言嘉宾梁文道说尺八是中国失联了一千年的亲戚,我特别支持这个说法,不去区分你我不去追究本源,而是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一声一世》也没有去强调这样的信息,在近来的风潮和情绪下,能看到一部不去建墙的作品,实在可贵。
《一声一世》里,尺八的声音是主角,在电影院的音响条件下观影非常震撼。主观影活动方请了尺八的演奏者在放映前和观众们互动,他们的表演也别有情调。但当影片开始放映,尺八的声音和人物、景致出现在大银幕上的时候,我的感受也有了数量级的提升。本来对尺八完全不了解,影片解决了这个问题,不是单纯科普,而是让热爱自己来说。片中自学尺八演奏的河北小伙、放弃本专业工作的民乐教师、因东方哲学而结缘尺八的美国演奏家、制作尺八的匠人,以及尺八世家的日本演奏家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热爱,不是说教,而是感染。片中那种痴迷是最好的安利。于我来说,虽不至于在观影后便要去学习尺八,但它提醒着我,拥有热爱,多么可贵。
导演在映后交流中提到团队其实拍摄了超过 300 小时的素材,最后剪成一个半小时的版本有很多取舍,作为观众,我有点遗憾这样的取舍减少了一点影片的丰富性,个别人物的篇幅有点失衡了。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感受和趣味所在,不是批评。我期望看到更多的人物因为这一件器物直接或者间接产生了羁绊,就好像我喜欢的小说《云图》或者美剧《超感猎杀》一样,没有人是一个孤立的个体,我们的轨迹总会交汇和纠缠,音乐难道不是最合适的媒介吗?

目前,中国的银幕数量全球第一,但配得上这个数量的丰富和质量都还远远不够,似乎也并没有向好的方向发展。记录片这种类型更是不占任何优势,所以每一部能够进入院线的纪录片都是难得的火种,点燃的是不一样美和可能。《一声一世》作为一部质量上乘、题材特别的纪录片,非常值得去影院支持。哪怕你对音乐或者纪录片都没有兴趣,去看看热爱的光芒总是好的。

尺八·一声一世(2019)

又名:One Sound, One Life

上映日期:2019-05-31(中国大陆)片长:90分钟

主演:佐藤康夫 小凑昭尚 蔡鸿文 徐浩鹏 海山 三桥贵风 星梵竹  

导演:聿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