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25

无间道风云:黑帮经典

    听说美版的《无间道》片长两个半小时，我特意避免喝水，免得像看《金刚》一样中途离场3次。可当我坐在了影院里，便再也没有离开——它从开头就牢牢的把我按在了椅子上。
     如果说原版的《无间道》是一部黑帮片的“深景”，那么，这部美版的《无间道》便是一部黑帮片的“全景”；如果怀疑原版的无间道更像是一部悬疑片，一部动作片，一部警匪片，或者说不太像纯黑帮片，那么，这部改编版只有一个类别：黑帮片。
     这一个所谓“类别”的差别固然是剧情切入角度的变换，其实也悄悄的把两部电影分出了伯仲。我当然喜爱原版的《无间道》，那是香港电影的一个里程碑式的经典。它不仅是香港黑帮片历史集大成的作品，也至今还在强烈的影响着港产黑帮题材电影创作。四颗星是满分，我会把两部电影都打满分。但是正如前边所说，港版《无间道》在剧情上更多的强调了紧张、悬疑的气氛，以此突出两位主角的“身份矛盾”，而对于他们之后的两大集团，黑帮和警察局的描写纯粹作为了主角人物的场景衬托，除了必要的次要人物，着墨不多(部分原因是因片长所限)。唯一的女性角色、心理医生的出现虽然给情节带来了一丝缓和的跌宕，却显得孤立于故事主线。
     《The Departed》重新启用了麦兆辉、庄文强作为副编剧，继承了原版的故事主线。马丁-斯科塞斯的执导为电影带来一股全新的感觉。马丁-斯科塞斯是公认的美国在世的最有影响的导演之一，也是被称为“无冕之王”的电影大师。他有三部作品入选了美国电影家协会评选的“100年好莱坞100电影经典”：24. RAGING BULL (愤怒的公牛，1980)；47. TAXI DRIVER (出租汽车司机，1976)；94. GOODFELLAS (好家伙，1990)。这三部电影不仅造就了罗伯特-德尼罗等一批明星的辉煌，更进入课本，成为了西方电影教材的广泛范例。"Goodfellas"更被称为是“比《教父》更精彩的黑帮片最佳经典”(Roger Ebert)。他也因六次题名奥斯卡最佳导演、编剧(上次是2004年的"The Aviator")，至今没有问鼎而充满传奇。
     没有人能否认马丁-斯科塞斯一个讲故事的天才；也没有人能否认他对于背景环境的表现是大师级的。
     他首先把电影主轴由单纯的两位主角的“身份悬疑”转移到了里奥那多-迪卡普利奥所处的黑帮上，继而拓展了波士顿黑帮的发展史，着力描写黑帮老大以及Billy(里奥那多)的作为。主线的转移使这部电影成为了彻底的黑帮片。另一方面，他也拓展了警察局里的情节。知道Billy真实身份的人变成了两个，看似麻烦的改动，却大大拓展了故事的宽度，以及影响到了最终结局。
     作为黑帮片的《The Departed》的特色是暴力，是不留情面的、彻底的、写实主义的暴力。这一点既不像港版里把枪战、暴力镜头用一种准艺术的形式表现，也不像80年代起风行的为美而暴力的“暴力美学”。《The Departed》的暴力是赤裸裸的，是斯科塞斯独有的风格。
     其次，他把原来游离于主线之外的心理医生的故事放了进来。她作为警察局内部的心理治疗师出现，作为Collin(马特-达蒙)的女友，也对于Billy的出现产生了难以琢磨莫名的感觉。她与两个主要角色的连接形成了影片不可或缺的另一条“心理”脉络。电影以一个女性为着眼点，描述着两个谎言与真情深刻的交织与矛盾的男人的另一面。电影的结构因此更加统一、完整。
     在电影剪辑上，《The Departed》用一种粗糙的、近乎无修饰的剪切手法展现着整个故事。无疑，这种手法是为了更好的让镜头展现黑帮主题的真实感和暴力感。情节和人物的复杂是整个故事的困难之一，而在斯科萨斯的剪切下，一切都在连续的、有条理的、有因果的连接着。我们可以看到，电影自始至终都在两个男主角及所在集团，以及女心理医师三方面人物中不停的切换穿梭。没有对情节起伏的整体把握，是做不到如此协调统一的。这便是斯科塞斯的过人之处。
    《The Departed》的对白堪称经典。这是我在04年《飞行家》里没有看到的。我听着这些人物的对话想到了那部同样以结构和对白震撼影坛的《低俗小说》(Pulp Fiction)。电影对白以“开放”式为最高境界。在影片里，所有人物不再说着自己角色的话，也不在为了角色而说着话，他们的对白有时是激烈的，有时是冷酷的，有时是幽默的，有时是无声的；同时，也是肮脏的、嬉皮的、暴力的——却是如此迷人、丰富。感谢MPAA，没有因为电影的肢体和语言的双重暴力把电影定级为NC-17，能让大众在电影院里及时的欣赏到这部经典。
     港版《无间道》所缺少的另一点，是对于背景环境的描写。在原版里，电脑高科科技的应用、香港作为发生地的环境、甚至音乐都作为了支撑(衬托)故事情节的工具。而在这里，黑帮、警察在演绎着故事，却也在无意中塑造着波士顿、这个故事发源地的风土人情。有人说斯科塞斯的电影风格是一种“街味”，便是如此。场景不再是单一的警察局，或者黑社会出没的简陋阴暗的房宅和酒吧。民居，街头，海边，闹市，别墅......丰富的场景勾勒出丰富的城市背景。例如镜头在电影开始和结束都通过Collin的公寓内部往外摇拍，对于金色穹顶的聚焦在看似闲散的几个镜头中不但前后照应，也比刻意的展现城市风光的镜头要潇洒得多。
     在斯科塞斯的执导下，Leonardo DiCaprio，Jack Nicholson奉献了他们近年来最精彩的演出。迪卡普利奥因为角色关系，着重展现了Billy的心理活动，完美的塑造了一个邪与正，冷静与热情兼有的卧底警察。有评论称赞他籍Billy一角彻底摆脱了小白脸的印象。杰克-尼科尔森，作为好莱坞在世的最有资历的男演员之一，以他对面部表情精准的控制，对语速的控制和动作细节的控制，更是把黑帮老大卡斯特罗、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形象展现到了极致——从一开始的对白便让人对他又怕又恨。他们两人都有资格，也有极大可能入围明年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男配角提名。杰克-尼科尔森凭此一角甚至有可能拿下他个人的第4座小金人。
    《The Departed》是马丁-斯科塞斯继《Goodfellas》之后最成功的作品，也是好莱坞黑帮片的又一部经典代表。它摆脱了02年《纽约黑帮》和04年《飞行家》的骄傲和过于激情之气，回归了现实和真实。这部电影完全有实力，也有很大几率将入围明年奥斯卡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电影题名，甚至问鼎。斯科塞斯能否修成正果？我们将拭目以待。而这部电影，没有皇冠加冕，也是本年度最佳电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