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7-07-01

无间道风云:乱评《无间行者》

   作为无间道三部曲的推崇者，我肯定不会像美国评论那么马屁精似地把翻拍片《无间行者》当作影市救世主般地吹嘘，虽然它的确是部不错的片子，老马的东西一向是有品质保证的。

    之于翻拍片，我一直有心理障碍，就好比翻唱的歌曲，纵然再红透发紫又紫到黑，但总觉得出身不够高贵，用不厚道的话讲就好比旧时社会的嫡出与庶出之区分，当然名著的改编我觉得又是另一回事。不过时代变了，连头龙老大好莱坞都放低了姿态翻拍亚洲片，翻完日本翻韩国，翻够韩国翻香港，一部一部又一部，原创精神已经无关紧要了。

    再来说《无间行者》，译者真有乐，连名字都要向原版靠，港台的两个版本更是夸张地分别叫作《神鬼无间》和《无间道风云》，然后我就会分别想起《神鬼奇航》（加勒比海盗）和《迈阿密风云》，哈哈，全球变暖的同时，全球人类的脑袋也集体凝滞了。是哪个台湾节目的主持人酸溜溜地一直讥讽内地译名没创意的？真没见识。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喜欢它的原名《The Departed》。

    保留了《无间道》第一部全部精髓的《The Departed》并没有折腾出太多的新意思，甚至连最经典的桥段都原封不动地照搬照套。西科塞斯的黑色都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粗鄙悲情，凌厉闪回镜头下的穷街陋巷，比刘伟强在自始至终佛教氛围衬托下的香港更浮躁而狂乱，少了宿命轮回的肃穆庄严。在这个脏乱差环境下成长的比利显然比在香港的陈永仁更可怜，所以他的眼神也更绝望。在这样的环境下，柯林也没了刘建明的精英风采，庸庸碌碌更像一挣扎过活的中产小市民。里奥纳多的发挥象以前一样精彩，我一直觉得他会得奥斯卡，只是迟早的事。而马特达蒙的表现就没那么显眼，这也怪不得他，原版里最突显刘健明个性也最能发挥刘德华演技的是第三部《终极无间》，而首部曲《无间道》里，的确是梁朝伟的光芒盖过了其他角色。杰克.尼克尔逊的变态版黑老大弗兰克的形象倒是和原版里曾志伟有了质的区别，只是老不正经的杰克自我设计的角色未免太狂妄放肆，满口脏话，大搞性变态游戏，角色个性是有了，镜头和眼球也抢了，却搞得整部片子污秽不堪，有碍观瞻。在我看来，老尼克的创意太夸张，很不符合我的审美情趣。

    而原片里的三个女性角色，刘建明的未婚妻郑秀文，陈永仁的前女友萧亚轩，陈的心理医师陈慧琳，则在美片里集中到一个人身上，这固然使得剧情更集中，情节更硬朗，但也使这部片子少了原版里起调和作用的阴柔。比之《无间道》的男女皆宜，《The Departed》应该更倾向于男性观众。三位一体的唯一女主角，在片中的作用有得也有失。美版陈永仁比利的心理医生是柯林的未婚妻，他爱上她，他俩有了暖昧，而她为了忠诚责任以及负罪感最终拒绝了他。总之，比利失了恋，柯林戴了绿帽，这个设置很巧妙，深陷无间地狱的二人连纯净的爱情也不能独占，似乎比原版的更可悲，而原版中纯净无尘的女人们，在这里也负上了背叛的罪。那女的长相气质都不合我胃口，所以没留神演员及角色的名字。

    因为这样的调整，所以片中再也用不上这样的东方式含蓄：当陈永仁在街头偶遇萧亚轩和女儿时，萧说女儿五岁，当陈走远后，女儿很不满地强调自己六岁了。五岁和六岁很重要，直接决定着孩子的父亲问题。这曾是片中最让我回味的细节，可惜他们在照虎画猫了那么多桥段后，却撇开了这一个，估计不符合老美的直肠子思维。但我低估的老美也有另一种含蓄，柯林的未婚妻在知道真相之前，决意断绝与比利的关系而一心一心准备与柯林的婚事，她送给柯林的礼物是证实怀孕的B超图片。但谁是父亲呢？这是一个无解之谜。

    《The Departed》为了保持剧情紧凑而舍弃了多位女角色，却给才老流氓杰克演的黑老大弗兰克安排了一位很多余的花瓶式的女朋友，台词不多，出镜却不少，我实在没看出来这女人在片中的作用是什么，莫非又是潜规则？憨憨的傻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卧底的老人，在柯林出卖了比利的上司时，他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份也出卖了比利，却作茧自缚而毙命。再说爱抢戏的老戏骨杰克的黑老大，弗兰克虽然更恶更凶也更黑，却比原版的老狐狸韩琛更多人味。他对于后儿子比利是彻头彻尾的不信任，却对于柯林多了一份父亲般的温情与关怀，以至于他在毫无防备甚至满怀期待的时候被柯林一枪毙命后，我觉得他也很可怜。比利的顶头上司，黄秋生的后继人多半是因为老杰克的戏份太多以至于被压缩了出场机会，温吞，厚道，给人的印象着实不深，即使如勇士般不屈而壮烈的那场戏，也没了原版里的那份震撼。反而是他的同事兼朋友的那另一位脾气暴躁的硬汉，应该相当于原版里尤勇以及黎明的双重角色，虽然戏份也少，但因个性突出而让人印象深刻，他是知道真相的又一人，于是在片子的结尾，等待在柯林的新家里给了他一枪，为他一向不怎么善待的比利报了仇，然后结束了整个故事。老马执意让这部片子里的每个人都背上罪孽，不给人留下喘息之地。

    我看片前注意到有亚历克.鲍德温的名字，这是十几年前我非常喜爱的一位男艺人，我一度以为当年他是和汤姆在一列里的。但是直到出了字幕，我才恍然觉悟到，那警局里某位戏份和群众演员差不多的十分不讨喜的中老年警长，就是我儿时欣赏的那一位，一时间不胜唏嘘，感慨万千。

    我希望并祝福老马今年得奖，这奖早就该属于他，再不得就只好拿终身成就奖了。但如果我是奥斯卡评委，我才不给这部片子投票。

    PS:《The Departed》里所有人死时都被一枪轰到脑袋爆裂血浆四溅,《无间道》里则不过额头上一枚小小的洞眼，这也是两片风格的最大的区别。身为女性，我显然更喜欢后者，所以好话不多或许都是因为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