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7-06-02

无间道风云:马丁的无间

我不是一个喜欢重来的人，所以，能够让我心甘情愿，
从头到尾，看上两遍的书或者电影，
屈指可数。《无间道I》和《无间行者》，恰好都是。

以前有人问过我，最喜欢的电影，当时我一下子答不上来，
后来仔细想来，应该是《无间道I》。
新奇，合理，完美的故事结构，唯美文艺的艺术风格，
纠缠复杂的情节和心理挣扎，漂亮的细节处理，
加上出色的演员，深度的主题，优美的配乐，
难得很大气，很深沉却也很文艺的犯罪片。
我甚至找不出缺点，我只能说，是完美的经典。
如果真的要说不足，那就是太完美了，
完美到没一句台词可以被分离开成为另一种经典，
比如第二部里，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成就了第二部。
还有，我喜欢第三部的结尾，人生，一场轮回而已。
《无间道I》从编剧到导演到演员，都很伟大。
之后香港掀起的黑帮电影回归，
在我看来已经没有必要去尝试了。
在“后无间时代”，很多尝试都是多余的，甚至是《伤城》。

后来看了《无间行者》，第一次看的时候，
和所有看过港版的人一样，觉得美国人拍不出那种原来的味道，
那种原来的深刻，那种对于轮回、因果、黑白的诠释。甚至想，
是不是美国人理解不了刘德华因为想做好人而杀了曾志伟，
所以才引进了fbi线人的理由，
让最后matt杀jack的时候更加合情合理。
香港的那种文艺，唯美，动人，深刻，
是实在没有办法在美国人身上诠释出来的。
也难怪人家说，美国人一深刻，全世界都笑了。
《无间道I》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在于，
她对于很多人生观的诠释上，
尤其是东方文化中惯有的因果，和谐，轮回等因素，
而这些，到了美国，消失殆尽。
另外，充斥的暴力，血腥，粗口，
完全荡失了弥漫在原来电影中的那种幽幽的气息，
时而紧张，时而痛心，时而无奈。在人物的塑造上，
虽然马丁导演更加凸显出了每个人物的个性，
显得更加有特点，但缺少了那一种挣扎和矛盾，
那一种人性中的无奈，迷茫，不确定带来的挣扎和矛盾，
徘徊于好人与坏人中的矛盾，徘徊于不同人格中的矛盾，
而这正是《无间道》最出彩的地方之一。
总体上，是不如港版的失望。

几个月之后重看，发现，可能自己错了，
可能我们都误会了，其实，两部电影，
用同一个故事告诉我们不同的道理，告诉我们不同的理念，
而是我们自己，硬要把先入为主的想法一并套在两者之上。
戴着有色的眼镜去审判，带来的往往是不公的误解。
或许，马丁根本不是要陈述什么关于无间，因果的道理，
他，有他的想法。为什么我们要强加刘、麦，
二导演的想法给他呢？
不是说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吗？
我们不也是一直在谴责国内的语文题目中，
那些所谓分析作者思路和中心思想的题目吗？
我们不总是说，每个人阅历不同，理解不同，
哪会有标准答案呢？是我们习惯了总是去猜测，去臆断，
甚至去不假思索的提前判断，被出题老师强加惯的思想，
现在，我们却不由自主地习以为常，
甚至去强加给别人？其实，误解别人的是我们。
"Good and bad become very blurred," Scorsese says.

"That is something I know I'm attracted to. It's a world where morality doesn't exist,

good doesn't exist, so you can't even sin any more as there's nothing to sin against.

There's no redemption of any kind."
这才是马丁说的，这才是《无间行者》的意义，
不是轮回的赎罪，不是因果的偿还，
而是一个没有道德观念的世界，一个不存在犯罪概念的世界。
不深刻吗？

于是再重新看的时候，fbi线人，
不只是给matt一个简单的理由去杀死jack，
而是，好与坏的界限，
而是暗示，到达好的境界需要使用的手段有时并不光彩，
用非正义的手段去伸张正义，
甚至暗示了马丁本身对于伊拉克战争的一种质疑，还肤浅吗？
马丁用真实替代了刘麦二人的文艺，
那一种不容窒息的紧凑和紧张是《无间道I》所诠释不出来的。
就像敲钟，有些钟敲一下，声音可能不大，
但幽幽深邃，余音绕耳，久久回荡，
而且越来越悠扬，存在心中，像静静在身边流淌的溪流；
而有些钟，敲一下，那么响亮，那么震撼，那么铭记，
哪怕看似短暂，貌似简单，却能一直留在记忆里，
永远都能想起那片刻的震惊，却始终如此真实，
像难得一见，波涛澎湃的大海。
虽然这样的比喻并不恰当，但是，不得不否认，
最初的我，只在乎一种，而忽视了一种。

《无间行者》，有很出色的电影台词，即使太多的粗口，
但却是极为有力和真实的体现，
另外，因为这部电影，我喜欢上了莱奥纳多，
那个十年前，我错过喜欢上的人。
其实，十年前的他，早已不是今天的他，是男孩到男人的改变，
十年前英俊的男孩，到十年后成熟的男人，这才是，
我不会错过的喜欢。

马丁之前五次提名奥斯卡统统兵败，都说只是运气不好。
我想，也许不仅仅是吧，
可能他的电影里那种对好与坏的融合与模糊，
那种没有道德观念，没有犯罪，没有救赎的世界，
并不会得到奥斯卡的理解吧。理解，太重要的一个词，
但太不容易真正做到，
不然我们为何也误解他，不然为何人们总是大喊理解万岁呢？
这倒也为中国电影在奥斯卡上屡战屡败找了理由。

多加一句，如果你看过了《无间行者》，
和我一样误解过，那就重新去看一遍吧，
甚至只是抱着一无所知的心态去看一部新电影，
尝试重新感受故事的意义，会发现，这是部好电影，
当然，最不可否认的是，《无间》本身是个好故事。